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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胸小没关系,我不嫌弃你。”“你凭什么嫌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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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胸小没关系,我不嫌弃你。”“你凭什么嫌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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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胸小没关系,我不嫌弃你。”“你凭什么嫌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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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抓马

 

”我不嫌弃你“

“和我约会你应该穿裙子”

……

这些看似甜蜜的话语背后

有多少暴力的成分?

 

每当我们呼吁女性自我悦纳、自我欣赏、接受自己的种种小瑕疵的时候,都会有男性网友表示“胖一点也没关系,我就喜欢肉肉的女孩子”;“胸小一点也没关系,我不嫌弃”。

 

看上去好像是一种劝慰,但如果我说这是对性别暴力的一种实践,你会不会很吃惊?

 

可这明明是女性与自我和解的话题,男性何苦要认为,自己的“嫌弃与否”就是女性的标准呢?不论是作为伴侣还是作为陌生网友,又何来“嫌弃”的资格呢?

不可见的暴力

 

我们通常认为的暴力,是一方对另一方造成身体或精神伤害;受害的那一方,明显地处于身体疼痛及(或)精神痛苦中。

 

这样看来,这种对话好像并不算是一种暴力。但事实上,那些“以退为进”寻求对方肯定的女性,那些有意无意以自己的标准评判女性的男性,都在一个设定了种种性别暴力的霸权体制里。

它是全世界最强大,同时也是最难以被抵抗、被推翻的霸权体制,因为它无形。它不像其它体制有机构、工作人员等的支撑。但这个霸权体制,从来没有什么实体机构、也从来没有什么工作人员,但它却有着把每一所房子、每一个人、每一段关系都收编的力量。

 

它的名字叫父权制。

 

女性主义学者西尔维娅·沃尔比戳破了父权制的实质:“一个男性通过……控制、压迫和剥削女性的社会结构和实践体系。”

 

或许你会觉得困惑:犯得上扣这么大的帽子吗?女性解放不是已经很久了吗?

 

可父权制不仅仅是在中国传统社会流行了两千多年的“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”的所谓“妇道”,也不仅仅是社会上各种可见不可见的性别歧视现象,它还渗透在你的日常实践内、你的话语中、你的身体里。

 

稍微一个不小心,你就有着成为它同谋的危险。比如,当你幻想“霸道总裁爱上我”时,当你对女性的择偶标准是“清纯好调教”时,当你认为女儿是“招商银行”时,以及当你没有被“我不嫌弃你”膈应到时……

 

我这么不好惹,又为什么在关系中失去了自我?

 

我们再来想象一下另一个场景

 

一个人走在大街上,他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冲着他喂了一声。他立即回头,发现对方是个警察。他赶紧停下脚步,一边紧张地等着警察向他走过来,一边慌乱地翻阅记忆: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?

 

可是假如,冲着他喊喂的,是一个淘气的小女孩呢?他还会这么紧张么?肯定不会!

 

那为什么警察让他那么紧张?

 

因为在街上穿着警服、佩戴警徽的警察,代表着具有管制、惩罚功能的司法体系。被呼唤的人回头看到警察时,他看到的更是警察背后强大的司法体系。

 

相类似的是,男性常常援引父权制的力量而毫不自知

 

举个大家最容易接受的例子:很多家庭重男轻女。那为什么男孩会得到更多的物质与精神资源?很简单,因为他是男孩。传统观念认为男孩子能够传宗接代,就足以把女孩推到最边缘、最不可见的位置;就制度保障来说,男性比女性更容易获得社会职位,也更少受到浅层规范的限制,他们总是被鼓励去闯荡、去创造。

 

因此,他不仅仅是一个具有男性肉身的个体,他还是父权力量的承载者与运营者

 

比如电视剧《请回答1988》里善于跟宝拉的恋爱细节,就可以作为一个佐证。善于觉得宝拉跟自己约会时,应该穿裙子,因为这是去见男朋友(他自己)啊!善于觉得宝拉的眼镜不好看,就要求宝拉换眼镜。

 

而宝拉是谁?是整个胡同脾气最爆裂、没人敢惹的主。动不动狠揍自己弟弟妹妹、狠怼自己父母,连街坊邻居(尤其善于他妈妈)看到她都害怕三分。

可善于却能“理直气壮”地对宝拉提要求。原因太简单:因为他是男生,恋爱关系里女生就应该按照男生制定的标准去装扮、言行。

 

我们都上当了

 

不管善于还是宝拉,都是父权体制的上当者。

 

父权体制太隐秘、太无孔不入,以至于你时时刻刻被管控、被规训,却很少能知觉到。

 

在宝拉看来,善于要求她穿裙子、换眼镜,都是“爱的表现”、对她太过关注的结果。因而她心甘情愿在大冬天里裸露双膝。

她当然很冷。只是在自己的整个成长过程中,作为女性的她,早已习惯了违背自己的感受与直觉去行事。

 

父权体制从不鼓励女性遵循并表达自己的感受,相反,它用尽全力地压制女性的感受。于是,“默默奉献的、自我牺牲的、伟大的”母亲一次次地被书写、被颂扬;“贤妻良母”在很长一段时期里,是女性能得到的最高赞美。是人妻、是人母,那女性自己呢?

 

她不存在。

 

因为在男人眼里,女人就是妻子、就是母亲、就是姐妹啊!

 

而她们自己的声音却几乎不存在。于是,男人如何要求,女人就如何去做了,且把这些要求实践成为了女性“特质”。

 

不过滑稽的是,父权体系下的男性并非全然获益者。事实上,他们受到的内伤,远大于所获得的浅层利益。

 

在要求女人如何的同时,他们也不得不遵循男人该有的样子。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、“做个好汉子”、“坚强”、“硬气”。你的柔软会被视为柔弱,你的敏感会被叫做脆弱。

 

相较于善于,宝拉算是半个“社会人”。大善于三岁,已经在念首尔大学,还是学生运动中的积极分子。两人在外面吃饭,也总是宝拉在付钱。

 

善于其实可以轻松地谈这段恋爱,听宝拉聊大学、跟宝拉说心事、一起逛街游玩等。可他却不行,非得要做出个“男人”样。这也成为两人爱情中难以跨越的一道坎。

 

他可以“不像个男人”么?

 

不可以,真的不可以。

 

因为这样的话,他就脱离了“标准”、脱离了“身份”。换句话说,他再也无法有个确定的自己了。

 

这才是父权制的最可怕之处:从较浅的层次来看,它把大部分资源分配给男性,把更多话语权交给男性,从而让男性拥有了控制女性的资本;但从更深的层次看,它真正控制的是男性,在把权力输送到男性身体的同时,它也抽走了男性的自主能力。大家鼓励彼此“像个男人”,却没勇气提醒彼此先做个真实的人。

 

但这并不是我们向往的生活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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